今年的央視青歌賽,最大的特點就是把流行、民族、美聲和原生態(tài)揉成一團,讓人愛莫能助,恨莫能怨。
為什么這么說?因為我最喜歡看原生態(tài)唱法,那渾然天造的嗓音,極具民族特色的唱腔,毫無學院派矯飾的表現(xiàn)手法,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———“震撼”。這是最原始的藝術,也是最高級的藝術,用心來唱,用心來打動,無需借助語言的翻譯。
當然,這要感謝上屆青歌賽,是那次增加了原生態(tài)這個門類,才讓我們無需走遍祖國的天南地北,便可欣賞到如此地道、如此動聽的歌聲。把原生態(tài)和別的門類打成一片,對于我而言,無疑沖淡了整場演出的可看性。
我無意貶低另外三種唱法,它們的問題不在于本身的表現(xiàn)力,而在于節(jié)目的理念和包裝。照理說,流行(即原先的通俗)唱法擁有最大的潛在觀眾群,不信你可以參照省級衛(wèi)視臺的選秀節(jié)目,動輒可以讓上百萬人瘋狂投票。誠然,青歌賽的檔次要高一層,它不會靠奇裝異服或人為比拼來制造戲劇效果。流行歌曲是跟當下社會靠得最近的,無論是原創(chuàng)還是翻唱,歌手多半需要一定的時代感,從演唱內容或形式上體現(xiàn)出潮流趨勢。如果流行歌曲只是表現(xiàn)唱功,估計永遠選不出周杰倫這個檔次的歌手。
民族唱法的問題是聲音和表現(xiàn)的高度同質化,仿佛所有歌手全是同一個老師訓練出來的。聲音美極了,但聽多了就會有點膩味。按照我的猜測,美聲大概是最難得到廣泛歡迎的唱法,至少對于電視媒體而言。外行聽美聲,似乎全是一個調調,都有點兒聲嘶力竭。除非您是專業(yè)人士或高級發(fā)燒友,美聲是需要詮釋的,而我們現(xiàn)在所能做的,也就是把歌詞的中譯文打出來,再進一步,就是解釋該詠嘆調在劇情中的位置和作用。其實,比這更有意義的,是對于某些唱法的簡單介紹,這有助于普及音樂知識。正如問答環(huán)節(jié)更多是為了普及文化和音樂常識,歌曲本身也可以做類似嘗試。記得去年日本歌舞伎訪華演出時,中文字幕中就加入了少而精的“點撥”,大大提高了觀眾的欣賞能力。
跟《超級女聲》之類節(jié)目相比,青歌賽顯得高雅而沉悶。極少的戲劇亮點從歌唱轉移到選手接受專家的考試,以及網(wǎng)友近乎吹毛求疵地捕捉余秋雨的差錯。瞄一眼網(wǎng)上青歌賽的新聞,多半跟余秋雨及其口誤相關,這除了說明余教授受人關注的程度,也說明了演唱本身尚缺乏吸引力。其實,這種主次顛倒的現(xiàn)象是可以避免的。記得幾年前觀看《美國偶像》電視歌唱比賽,一位名叫Fantasia的黑人女歌手演唱了格什溫的“夏日里”。這是歌劇《波吉與貝絲》(該劇在中國演出時被我們媒體嘲諷為“美國的秦腔”)中的著名唱段,她的唱法完全不同于以前的歌劇明星,但情深意切讓無數(shù)觀眾流下熱淚。去年,英國的一個電視選秀也選出了一個唱歌劇的。這兩位都相貌平平,但他們用歌聲打動了億萬觀眾。當選秀節(jié)目中不時出現(xiàn)歌手用心(而不只是用技巧)來演唱不要老端著繃著,這個節(jié)目就一定會好看。
□周黎明(北京 專欄作家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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