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今邁步從頭越
公元1988年10月1日,新中國成立39周年之際,三軍將士統(tǒng)一換上佩戴軍銜的嶄新軍服。從電視屏幕上目睹此情此景,時任共青團北京市委書記的姚望激動不已,當即電話指示《北京青年報》一定要搞好宣傳。
如今回眸21年前實行的軍銜制,人們欣喜地看到:作為新時期軍隊正規(guī)化建設(shè)的一項重大決策,已經(jīng)載入人民軍隊的輝煌史冊,并對軍隊今天和未來各項建設(shè)產(chǎn)生著深遠影響。
正規(guī)化 呼喚告別“四不像”
“您是什么軍銜?”
上個世紀80年代中期,我軍一個代表團抵達美國,美方接待人員問代表團團長、時任總后勤部副部長胥光義,意思很明白:我們按什么規(guī)格接待您?怎么回答呢?1955年他獲授少將軍銜,可30年過去了,我軍取消軍銜制已20余年。無奈之下,美軍只好給這位尊貴的客人估計軍銜——算“四星上將”(和平時期美軍最高軍銜)吧。
這次出訪代表的一個深刻體會是:沒有軍銜,不利于國際交往。
軍銜的意義,遠不止于此。
1979年,在一次重要軍事行動中,狹窄的國防公路上坦克車、裝備車、運輸車和步兵隊伍擁擠在一起,被堵在十字路口,黑壓壓一片……“部隊的指揮官為什么不站出來?”首都北京,電視屏幕前的老將軍們動怒了,可馬上便意識到:一樣的服裝和徽章,部隊之間又沒有隸屬關(guān)系,誰來指揮?
現(xiàn)實喚起了老帥和將軍們的憂思:還是要實行軍銜制!
歷史上,我軍也曾遭遇“尷尬”而采取“變通”之策:1946年,為了參加軍調(diào)處工作的同志便于與國民黨和美軍打交道,中央臨時授予葉劍英中將、陳賡少將、符浩上校等軍銜;上個世紀50年代,著名物理學家錢學森到蘇聯(lián),同樣破例為他定中將軍銜。
1980年3月12日,鄧小平審時度勢,一言九鼎:要搞軍銜制!
1955年被授予中將軍銜的原裝甲兵司令員黃新廷聞訊后大喜:“搞軍銜制,完全正確!”他說,部隊“沒有軍銜,正規(guī)軍不像正規(guī)軍,民兵不像民兵,預(yù)備役不像預(yù)備役,游擊隊不像游擊隊,簡直就是個‘四不像’!
1984年5月31日,第六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二次會議通過的《中華人民共和國兵役法》作出規(guī)定:“中國人民解放軍實行軍銜制度”。1985年6月,中央軍委召開擴大會議,明確提出“實行新的軍銜制”。
1988年9月14日,中央軍委在中南海懷仁堂舉行授予17位上將軍官軍銜儀式。9月16日以后,中央軍委授予各大軍區(qū)、軍兵種中將、少將軍官軍銜及師職以上軍官軍銜儀式在各大單位相繼舉行。1988年10月1日,三軍將士統(tǒng)一換著佩戴軍銜的嶄新軍服。
從鄧小平提出“要搞軍銜制”到這一切變?yōu)楝F(xiàn)實,整整8年時間。8年間,部隊正規(guī)化建設(shè)悄然“提速”:人員編配、規(guī)章制度在不斷完善,軍事素質(zhì)、綜合能力在不斷提高。
23年 走了一個不閉合的“圓”
1988年實行軍銜制,是我軍建軍61年歷史上的第二次:第一次在1955年,可惜只實行10年,便在1965年6月1日中斷了。
從1965年取消軍銜制到1988年實行新的軍銜制,時間整整過去23年,地球繞太陽轉(zhuǎn)了23圈,我們的軍隊也轉(zhuǎn)過一個大圓圈。當然,這圓圈不是封閉的,而是開放的、螺旋式的。這是典型的“否定之否定”,顯示出上升的力量和前進的趨勢。
“否定”的一個具體步驟,就是“消腫”、動大手術(shù)。在1980年部隊大規(guī)模精簡整編的基礎(chǔ)上,1982年下半年對鐵道兵、炮兵、裝甲兵、工程兵實行大規(guī)模的轉(zhuǎn)、合、減,進行第二次“消腫”。1983年,鄧小平宣布一條震驚中外的消息:裁軍100萬!
“消腫”之后,還有許多事情要做。上上下下召集各方人士座談?wù)撟C上千次,逾4萬多人次參加;僅《軍官軍銜條例》草案就先后修改20余稿;軍委擴大會議和軍委常務(wù)會議專門進行多次討論……
一個科學準確的定位逐漸明晰:新的軍銜制度,既不是對1955年我軍軍銜制度的簡單恢復(fù),又不是對外軍軍銜制度的照搬照套,而是立足于國情、軍情,從我軍自身客觀實際出發(fā),體現(xiàn)出“中國特色”的一項制度。
實行新的軍銜制,一個宏大的系統(tǒng)工程,在有條不紊中展開。外電評論說,這是中國軍隊新的希望,是通往強大,通往不斷勝利的新起點。
精氣神 絕不辜負肩上的牌牌
1988年實行新的軍銜制,有1452人被授予將官軍銜,大約有18萬人被授予校官軍銜,40.5萬人被授予尉官軍銜。
其中有個感人的故事,開國將軍、“全軍恢復(fù)軍銜制領(lǐng)導小組”成員兼辦公室主任賈若瑜,因年齡關(guān)系沒能獲授新的軍銜。多年以后,記者問:“這事您怎么看?”這位可敬的老人回答:“我和其他老同志一樣,真誠地為人民解放軍的正規(guī)化建設(shè)又向前邁了一大步感到高興,為獲銜的同志感到高興!”
這就是境界!當年,毛澤東稱贊許光達主動請求降銜“是共產(chǎn)黨人自身的一面明鏡”。薪火相傳的是精神,賈若瑜的豁達與謙遜同樣讓人感佩。強烈的榮譽感和責任感,這是老將軍們傳承給我們的一份財富。
軍銜是區(qū)分軍人等級、表明軍人身份的稱號、標志,也是國家給予軍人的榮譽。但,軍銜更意味著一種責任。
“軍銜,首先是指揮用的!” 對于實行新的軍銜制,1955年授中將銜、原裝甲兵政委莫文驊當年在醫(yī)院接受采訪時說:“在現(xiàn)代戰(zhàn)爭諸兵種聯(lián)合作戰(zhàn)的情況下,沒有軍銜,要想有順暢的指揮是很困難的!
“日月每從肩上過,山河但在掌中看!彪S著社會發(fā)展和時代變遷,軍隊的職能使命不斷拓展,軍人的責任與義務(wù)永遠不會衰減。從1988年實行新的軍銜制21年來,軍隊全面建設(shè)按照革命化、現(xiàn)代化、正規(guī)化相統(tǒng)一的原則不斷推進,朝著“又好又快”發(fā)展目標不斷邁進。
國防大學教授公方彬認為,軍銜作為外顯的榮譽,包含國家對軍人貢獻的綜合評價,加之晉升軍銜又有嚴格的制度規(guī)定,因而具有強大持久的激勵作用。
“要的就是這股精氣神!”面對采訪,許多年輕官兵的回答令人欣喜:肩上有牌牌和沒有牌牌大不一樣,扛上了牌牌就時刻提醒自己——注意你的身份!履行你的職責!
本報記者 董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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