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媽媽,求求你答應(yīng)我一聲……”綿竹市遵道鎮(zhèn)歡歡幼兒園廢墟前,一名11歲的男孩悲痛的哭喊令在場每一個人心碎。在強震中,這所幼兒園共有68位幼兒和教師被奪走了生命。36歲的女教師何代英拼死護住了懷里的兩個孩子,而她自己卻再也聽不見兒子的呼喚了。幾乎被震碎的遵道鎮(zhèn),幸存的人們抽泣著訴說了這位英勇女教師的
故事。她的丈夫則擦干了眼淚,選擇繼續(xù)留下來:“我要留在鎮(zhèn)上做志愿者,陪著她。”
60多個稚嫩的生命消失了
山腳下的歡歡幼兒園是一座三層小樓,震后變成了一堆瓦礫,已辨不出原來的模樣。12日下午那一刻,何老師正在三樓領(lǐng)著孩子們唱兒歌,突然地動山搖,受驚的孩子們歌聲頓時變成哭聲,教室一片慌亂!暗卣鹆耍 焙卫蠋煷蠛耙宦,“孩子們快跟我走!”她就手抱起身邊的兩個孩子,一邊指揮其他孩子向樓下疏散。然而,慘劇還是發(fā)生了,這些毫無自救能力的幼兒瞪大著驚恐的眼睛被轟然倒塌的屋頂、墻壁掩埋,跑在最后面的何老師也沒能出來……
鎮(zhèn)上幸存的鄉(xiāng)親們很快從四處趕來,頂著不斷的余震展開救援。他們用鐵鍬挖,用棍子撬,扒開一片又一片廢墟,渾身鮮血的孩子們只有30多個活了下來,其他60多個已經(jīng)面目全非,一個個鮮活稚嫩的小生命過早地夭折在冰冷的鋼筋水泥中……
拼死護住懷里的兩個孩子
地震發(fā)生時,何老師的丈夫文清云就在歡歡幼兒園對面不遠的小吃店里和面,“不好了!”他趕緊沖出門,拔腿先往山坡上的兒子的小學(xué)跑,兩分鐘后他看到兒子安然無事,抱起他扭頭又往歡歡幼兒園沖……當(dāng)看到眼前的一片廢墟時,他的腿一軟:“完了,沒得救了!”
孩子從他懷里掙脫,撲向廢墟大叫“媽媽,媽媽……”文清云定了定神,“趕緊救人!”他一把抓過鄉(xiāng)親們帶來的工具,瘋狂地挖著,結(jié)果還是不行,他就用雙手去刨,旁邊的鄉(xiāng)親不忍心提醒他,“歇一歇吧,你的手都淌血了。”他好像沒聽見,繼續(xù)挖著、刨著……兒子急得圍繞著廢墟跑來跑去,邊跑邊哭喊:“媽媽,你聽見我了沒有?”
挖土機來了,救援速度加快,13日凌晨3點,何老師終于被挖了出來,現(xiàn)場的人們驚呆了:滿身滿臉鮮血和泥土的她還有微弱氣息,兩條胳膊緊緊護住懷里的兩個幼兒。這兩個幼兒因為受了驚嚇在啼哭,但身體幾乎沒有受傷。
文清云看著眼前的妻子,心如刀絞:這還是那個白凈漂亮的代英嗎?妻子的后腦勺被樓板壓得凹陷了一塊,兩條胳膊骨折,腰部已經(jīng)完全失去知覺,右腿骨折,右腳被扭曲,腳后跟朝著前面……他哽咽著輕聲叫:“代英!”妻子微微睜開眼問:“娃兒有沒有事?”聽到懷里的兩個孩子都沒事后,她微微笑了笑,“要不是為了這兩個娃兒,我埋在下面這么長時間根本就撐不下去……”她的話,讓在場的男女老少都失聲痛哭。
然而,送到醫(yī)院后,傷勢過重的何老師還是沒能挺過去,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,離開了心愛的孩子們,“她被挖出來后,聽說懷里的兩個孩子都沒事,很高興,可是聽說園里的孩子死了三分之二,她一下子就挺不住了……”
孩子們最愛是她
“醫(yī)生告訴我她死了,我不相信,還在給她做人工呼吸,一直做……”記者眼前的文清云眼角含淚,“我知道我是自己在欺騙自己,可就是不覺得她是真的死了!边@個樸素的川西漢子臉色黝黑,直到震后第6天記者見到他時,他的雙手指頭和關(guān)節(jié)處還結(jié)著痂,“我真后悔沒有早點把她刨出來!”“她就是喜歡孩子,一跟孩子在一起就開心!闭麄幼兒園一共5個老師,孩子們最喜歡的也是何老師,而代英也天天回來跟丈夫說班里的孩子怎么怎么可愛,有時候聽得自己的兒子在一旁“嫉妒”得要抗議。偶爾遇到有孩子出現(xiàn)頭疼腦熱,她就急得不得了,比自己孩子生病還著急……
歡歡幼兒園是遵道鎮(zhèn)最大的一所民辦幼兒園,盡管在這里入園的孩子不少,效益卻一般。何代英今年2月份到這里工作,只拿過一次工資,300元。
悲情丈夫選擇堅強
強震過后,遵道鎮(zhèn)上的幸存者們?nèi)甲∵M了統(tǒng)一安置的帳篷,文清云指了指山坡上的一個位置,“那就是我們原來的家,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一無所有了!弊∵M安置點時,他只剩下了身上的衣服和一雙塑料拖鞋,卻隨身珍藏著妻子的身份證,因為上面有妻子的照片。
何老師下葬那天,他帶著11歲的兒子上山親手給她挖了一個墳,兒子好像一夜間長大了,“爸爸,我不害怕,我要看一看媽媽!闭鸷螅(zhèn)上的學(xué)校已經(jīng)全部停課。文清云把兒子送到了德陽市的一個親戚家,而他自己,則拒絕了親戚朋友的好意,繼續(xù)留在遵道鎮(zhèn)。
“我想做志愿者,什么能做就做什么,這樣還能陪一陪代英!彼x擇的,是最累最危險的活,清理廢墟和街道上的垃圾,把他們集中起來焚燒,“這樣可以防止瘟疫和傳染病。”(記者 鄭春平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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