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鄧華 (1910-1980)湖南省郴縣(現(xiàn)蘇仙區(qū))人。1927年加入中國共產(chǎn)黨。1928年參加湘南起義。土地革命戰(zhàn)爭時期,曾任三十六師政委,第二師政治部主任,第一師、第二師政治委員等職,后參加長征?箲(zhàn)時期,曾任八路軍第四縱隊政治委員,挺進第十一縱隊司令員,晉察冀軍區(qū)第五軍分區(qū)司令員兼政治委員,陜甘寧晉綏聯(lián)防軍教導第二旅政治委員等職。解放戰(zhàn)爭時期,任東北保安副司令員兼沈陽市衛(wèi)戍司令員,遼西軍區(qū)、遼吉軍區(qū)司令員,東北野戰(zhàn)軍第七縱隊司令員,第四野戰(zhàn)軍四十四軍軍長,第十五兵團司令員。新中國成立后,任廣東軍區(qū)第一副司令員,第十三兵團司令員,中國人民志愿軍第一副司令員兼第一副政治委員、代司令員兼代政治委員,沈陽軍區(qū)司令員,中國人民解放軍副總參謀長,軍事科學院副院長。1955年被授予上將軍銜。 在鄧穗眼里,父親鄧華是一位儒將。鄧華12歲進入郴縣(現(xiàn)蘇仙區(qū))教會小學新華學校讀書,學習英文、數(shù)學新式課程,后來來到長沙就讀著名的學府岳云中學。在井岡山的紅軍隊伍里,像鄧華那樣有文化的人不多,他從宣傳干事、組織干事起步,20歲就擔任師級指揮員,率部參加五次反“圍剿”作戰(zhàn)和萬里長征,馳騁于華北戰(zhàn)場開辟晉察冀抗日根據(jù)地。在受到不公正待遇后,他依然兢兢業(yè)業(yè)工作,直到生命最后一息。 兒子眼里父親是一代儒將 記者:在您眼里,父親是怎么樣一個人? 鄧穗:是一位儒將。毛主席說過,沒有文化的軍隊是愚蠢的軍隊,愚蠢的軍隊是戰(zhàn)勝不了敵人的。有一件事,1928年父親所在的33團奉命開往桂東山區(qū)打游擊戰(zhàn),途中在水口鎮(zhèn)分岔,向西南通往郴州,向東南則去桂東,這時內(nèi)部有兩個意見,一些人想回家鄉(xiāng)打,認為回家鄉(xiāng)情況熟悉。與父親同在33團的表兄首培之也勸他回家打游擊,但沒能說服他。沒想到首培之回到家鄉(xiāng)后被敵人抓住,后來犧牲了。當時父親年僅18歲,這個抉擇體現(xiàn)他敏銳的洞察力。 記者:聽說您父親還喜歡唱京劇,身邊還經(jīng)常帶著一個手搖留聲機。 鄧穗:父親有個手搖的留聲機,很多年了,父親就是通過聽唱片學會京劇的。高興時他就一邊聽一邊唱,工作緊張時也唱一下京劇,拿現(xiàn)在的話來說就是給自己放松。 當年父親和部隊坐上第一列北上抗日的列車,戰(zhàn)士們要求父親來一段京劇,父親說關于男女的悲歡離合不唱,而是選唱了一曲《穆桂英掛帥》。在父親看來,這次抗日如同穆桂英披掛出征,抵抗外來侵略,父親的演唱,激起戰(zhàn)士們保家衛(wèi)國的斗志。 創(chuàng)造了木船打軍艦的奇跡 記者:鄧華將軍的革命生涯中,打過不少漂亮仗,您覺得哪幾仗最具代表性? 鄧穗:父親一生戎馬倥傯,十幾歲就跟著毛主席跟著黨鬧革命。很多人可能還不知道,在飛奪瀘定橋中,我父親率領的部隊先打下了鐵絲溝這一重要陣地,阻斷了敵人對瀘定橋的增援,為配合西岸紅軍奪取瀘定橋創(chuàng)造了有決定性意義的條件。 當然,我父親最具有代表性戰(zhàn)役則是解放海南島和抗美援朝了。1949年12月14日,時任十五兵團司令員的父親正式接受了解放海南島的任務。登陸海南島之前,解放軍剛剛在金門一戰(zhàn)中失利,而海南島隔海距離比較遠,比攻打金門困難更大。參戰(zhàn)部隊一無渡海作戰(zhàn)經(jīng)驗,二無機械化渡海工具,三無空軍海軍支援。父親制定了分批偷渡與積極準備大規(guī)模強渡兩者并舉進行的戰(zhàn)役方針,還拜老漁民老船工為師,摸索海峽的風向、潮汐和水流的規(guī)律,及時保證海上訓練的正常進行。 因為沒買到登陸艇,父親決定以十輪大卡車發(fā)動機裝備的土炮艇和木帆船作為主要的渡海運載工具。1950年4月16日19時30分,父親一聲令下,渡海兵團萬舟齊發(fā),在敵人海軍、空軍的攔截攻擊下,用雙手搖著古老的木帆漁船飛渡瓊州海峽,摧毀了國民黨軍隊苦心經(jīng)營的以國民黨海南島防衛(wèi)總司令薛岳名字命名的所謂伯陵防線,解放了海南島,這次木船打軍艦的海戰(zhàn),也創(chuàng)造了戰(zhàn)爭史上的奇跡。不得不說的是,紅軍長征時期,薛岳曾指揮過國民黨軍隊圍剿紅軍,這一次算是報了當年的仇。 記者:1979年您還陪過父親重返海南島,當時是什么情形,您還記得嗎? 鄧穗:那時父親在廣州養(yǎng)病,身體已經(jīng)很差了,但還想要去海南看一看。我就陪父親去了,父親還到了三亞,當時海軍組織列隊歡迎。雖然父親身體很差,走路很慢,但我能感覺他的心情是很高興的。 他是志愿軍第二任司令員 記者:在抗美援朝戰(zhàn)場上,您父親又創(chuàng)造了什么奇跡呢? 鄧穗:海南島解放一個多月后,6月25日朝鮮內(nèi)戰(zhàn)爆發(fā),當時中央軍委決定調東北邊防軍戰(zhàn)略預備隊13兵團在鴨綠江地區(qū)布防,準備隨時渡江支援,我父親擔任了13兵團司令員?姑涝酱蝽懞螅淼聭牙峡倿橹驹杠娝玖顔T、政治委員、黨委書記,我父親為副司令員、副政治委員、黨委副書記。美軍是二戰(zhàn)的勝利之師,臨行上戰(zhàn)場之前,父親對母親說了一句話:瓦罐難免井上碎,將軍難免陣上亡。面對世界上最強大的美軍,父親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。 在朝鮮戰(zhàn)場中,彭德懷多次說父親作戰(zhàn)勇敢,細心,出了些好主意,是個好幫手。毛主席也多次會見父親,甚至還說“你去了我放心”。朝鮮戰(zhàn)爭的前5次戰(zhàn)役結束后,彭老總因病回國治療,病愈后主持軍委工作,父親任代司令兼政治委員,1954年任中國人民志愿軍司令員,全面主持志愿軍工作。在朝鮮戰(zhàn)場的關鍵時刻,父親上書毛澤東,建議進入陣地防御坑道戰(zhàn)。著名的上甘嶺戰(zhàn)役就是我父親指揮的,還指揮了金城反擊戰(zhàn),使得美國急忙在停戰(zhàn)協(xié)議上簽字。都說志愿軍是最可愛的人,但很多人都不知道這些最可愛的人的第二任司令是誰。 記者:這也是件奇怪的事情,為什么很多出版的關于鄧華將軍的書籍中,沒有提及這一重要的職務。 鄧穗:因為那個時間是1954年,已經(jīng)回國了,所以現(xiàn)在有些人不太知道,當時的報紙上也沒有刊登過。 昏迷時老念著自己打不死 記者:1959年后您父親蒙受冤屈十幾年,當時是怎樣一種情形? 鄧穗:父親受到不公正待遇后,離開了部隊,去四川當副省長,分管農(nóng)業(yè)機械。父親無怨無悔,看農(nóng)業(yè)機械方面的書籍,看拖拉機,看發(fā)動機,兢兢業(yè)業(yè)地工作。在四川時,父親要母親把所有的黃軍裝拿到洗染店里染成黑色,連帽子也不例外。他自我安慰說“太平本是將軍造,哪有將軍享太平”。雖身處逆境,但父親始終相信黨,對毛主席懷著深深的敬意,他說,“長征時,要沒有主席,紅軍就完了!彼跟我們說,“要相信黨,相信人民,我的問題歷史會作結論的! 粉碎“四人幫”后,父親調回北京軍隊工作,但沒有平反,他一直在等著。這時父親又感染肺炎引起并發(fā)癥,臨終前,我告訴父親,中央軍委下的平反通知書已經(jīng)在軍事科學院里的大會上宣布了,父親聽完后兩眼濕潤,要我記下幾句話,“感謝黨,黨沒有忘記我這個老兵,多想再做點工作呀,可惜,可惜已經(jīng)來不及了!”父親昏迷的時候,嘴里反復說:“我打了幾十年仗,人民是了解我的”、“我就是不死,打也打不死,斗也斗不死,我就是不死”。 印象 父親的教育讓他受用終身 這次的采訪選擇在鄧穗的家中,家里布置簡單,沒有太多裝修,書房里就是一張大書桌,幾張沙發(fā),剩下的就是堆積如山的書籍。書房的正面墻上掛著一張鄧華將軍的大照片,大照片旁掛著兩排小小的紅燈籠,鄧穗解釋按照傳統(tǒng)應該在父親照片旁掛白色的,可是時間一長,子女們覺得應該掛紅色的來表達對父親的崇敬:“在我們心中,父親永遠是英雄!痹跁竦牟A希貼著鄧華在抗美援朝時拍的一張照片,照片中鄧華目光遠眺,微笑的眼神中透露著自信和從容。鄧穗說這張照片擺了很多年了,每當自己工作上遇到困難時就會想一想,當年父親是和強大的美國軍隊作戰(zhàn),相比之下,自己的困難根本不算什么,他就這樣從父親那吸取力量,“父親沒有給我們子女留下什么財產(chǎn),但留下的精神財富讓我們一生用之不盡! 和父親鄧華一樣,鄧穗渾身透著很濃的書卷氣,衣著樸實,甚至連手表都沒有戴一塊。這位原軍事科學院的干部謙遜,他告訴記者,父親從各方面都嚴格教育子女,給他印象最深的就是父親教育他要和周圍的同事、領導處好關系,“要夾著尾巴做人”。這個家訓和現(xiàn)在不太一樣,現(xiàn)在的孩子強調要張揚個性,“我父親是希望我們不要搞特殊,他怕我們依靠父母形成驕傲自滿的風氣,父親一直跟我強調,要有一技之長,不能靠父母。后來有些朋友都說我,你不像高干子弟啊,這些都是父親對我的教育留下的影響! 鄧穗還動情地回憶起父親的一段話,“父親跟我母親講過,說從別人的眼光看他,會評價他是個杰出的軍事家,可父親卻覺得自己并不聰明,但是很勤奮。這句話對我很有教育意義,我自己認為,我也是這樣,我也不聰明,但我也很勤奮。”說完,鄧穗自豪地笑了,為自己,也為父親。(記者 侯儉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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專題:中國人民解放軍建軍八十周年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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