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“有力量”的少年
日后接受媒體采訪時,貧窮一直是故鄉(xiāng)留給賴昌星的童年記憶。但無論是兒時玩伴還是小弟賴昌圖都強調(diào),在那個普遍貧窮的時代,他們家并不算特別困難。在賴文建和賴昌翁的描述中,童年生活因貧窮而更顯簡單,有著一種不復追尋的田園牧歌般的詩意。
賴文建那時住在賴昌星家隔壁,他們這一幢樓里差不多大的孩子,上學時相約同行,下課了一起回家。童年最大的歡樂,都在簡單的游戲中度過。
他們最愛的是游泳,不上課的下午,要在臟兮兮的水壩里泡四五個鐘頭,即便是上課,午休的時間也被利用起來,吃完飯碗筷一丟,在水壩里泡兩個小時,離上課只剩一刻鐘時再一路小跑到學校。還有一種沖關(guān)游戲,小孩們分成兩撥,防守的一撥站成五條線,攔住進攻者的沖擊,進攻者一口氣沖過五條防線就算贏,反過來,則算防守方贏。
最令人回味的時光是在夏日的夜里,家家戶戶在家門口搭個簡易床,用竹子和紙板做成扇子,就在外面納涼睡覺。那時連蚊香都沒有,只能利用燒麥稈產(chǎn)生的煙霧來驅(qū)蚊,這幫孩子就是在這樣的裊裊煙霧中捉迷藏,因為房子很多,家里又沒有燈泡,只有煤油燈和蠟燭,一個人藏起來經(jīng)常一晚上都找不著。
農(nóng)村的孩子普遍讀書很晚,賴昌星直到9歲才上學。家庭的貧困、“文革”對教育的破壞,使得與他同屆入學的同學逐漸流失,一年級時還有五六個班,到進入五年級畢業(yè)班時,只有一個班碩果僅存。賴昌星的“學歷”并非他自己記憶中的三年級,而是五年級。
1973年五六月份,賴昌星班上的班主任兼語文老師要去香港,這個畢業(yè)班的語文課由其他幾個老師分著上,賴世雄就是代課老師之一。由于給賴昌星上課不多,他對于這個學生并無太多印象。曾教過賴昌星的數(shù)學老師賴錦星對這個昔日學生的唯一印象,也只剩下“長得很漂亮,很多老師看見他都忍不住要去摸一下他的頭”。
賴昌星比賴昌翁早一年上學,但賴昌翁讀到三年級時,兩人竟然變成了同班同學。由此,賴昌翁猜測,賴昌星應(yīng)該是留過一級。那個時候一套小學教材分十冊,他倆都讀到了第十冊。
“賴昌星在學校喜歡打籃球和乒乓球,他個子不高,但是速度快,力氣大。功課一般,數(shù)學馬馬虎虎,要他寫點東西,搞不來。上課不怎么專心,要交作業(yè)了,臨時借我的抄一下!辟嚥虖娬{(diào)說,“但是他的頭腦好!辟嚥亲约猴@然也這么認為。日后,他把自己的才智用到了做生意當中,比如,他能輕松記住300多個電話號碼。
干農(nóng)活當然是每個農(nóng)村孩子的必修課。賴昌翁回憶,有一段時間,他們凌晨兩三點就要起床,背著糞箕,拿著糞耙,漫山遍野地拾豬糞和狗糞給大隊的地里做肥料。上學前還需要拔青草喂自家的兔子,挖了松菇為家里換幾個零用錢。
賴文建說,到了冬天,他們天不亮就要走到1公里外的山上,去大隊的地里挖地瓜。生產(chǎn)隊白天挖地瓜時把大的挖走了,會剩下一些小地瓜,他們這些小孩結(jié)伴去挖出來,好一點的自己吃,差一點的喂豬、喂兔子。冬天的早上很冷,他們穿著拖鞋上去,單薄的衣服滿是補丁,山上風大,一群孩子凍得不得了。賴文建說:“別看這玩意不值錢,但是埋在地下,用鋤頭耙,耙很久才能耙到一塊。”
也正是在這個時候,賴昌星開始在同齡人中顯露他出眾的號召力。眾多挖地瓜的孩子中,他經(jīng)常是那個組織者!八职值模辛,每次都能挖很多,而且人緣好,講義氣,看見跟他一起去的孩子撿得少,會主動把自己挖到的地瓜分給別人。”
有理由相信,這個十二三歲的孩子表現(xiàn)出來的對人的體諒,來自父親樸實的言傳身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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