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一次華語片全軍覆沒于國際電影獎項,是在去年9月的第65屆威尼斯電影節(jié)上。當時入圍兩大競賽單元的《蕩寇》和《完美生活》最終一無所獲;而在此之前,華語電影曾連續(xù)三年獲得威尼斯最高獎項“金獅獎”。當時我曾撰文認為,威尼斯曾是華語電影的一根救命稻草,但兩者緣分已盡,風格缺乏變化的華語電影很難再折服評委。
本以為這次“申奧”成功的幾率會高一些,因為三部電影是完全不同的三種風格!吨䦃2008》是紀錄片,而且借奧運之勢;《畫皮》是成功的商業(yè)片,在國內公映時引起過較大反響;《海角七號》是異軍突起的文藝片,其在兩岸三地引起了強烈共鳴。但現(xiàn)在它們都失意于奧斯卡,甚至連終評名單都沒有進入,這難免會讓中國電影人有些尷尬。
每當我們在奧斯卡鎩羽而歸,最常說的理由便是“它的游戲規(guī)則是西方人制定的,想獲獎就必須迎合他們的評判口味”。而近幾年輿論風向已經發(fā)生很大變化,有更多的聲音傾向于“既然我們在意這個獎,那么就應該在選片時靠近他們的游戲規(guī)則”。從這個角度看,選送參加本屆奧斯卡的三部作品,恰恰又失算了。
和劇情片相比,紀錄片在參評最佳外語片上不具備任何優(yōu)勢,歷數(shù)各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獲獎作品,很難從中搜尋到紀錄片的體裁。近三年獲獎的《黑幫暴徒》、《竊聽風暴》和《偽鈔制造者》的大受歡迎,也很難一下子把奧斯卡評委的視線拽到一部紀錄片身上來。
《畫皮》根據中國古代小說《聊齋志異》的同名作品改編,將原本尚且簡單的情愛關系,加了很多即便是中國觀眾也要費點力氣才能理解的枝節(jié)演繹———包括電影所體現(xiàn)出來的忠貞觀和男尊女卑觀———老外看了想不頭大都難。
《海角七號》格調清雅、形式活潑,不少影迷對其寄予厚望,但不得不承認,它所代表的“堅毅、勇敢的臺灣精神”,它所流露的幽默、自嘲意識,很大程度上只能引起同是中國人的會心一笑,與老外崇尚的英雄主義和美式調侃完全不是一回事兒。
在我看來,最應該參評本屆奧斯卡的華語電影當屬《梅蘭芳》。在電影氣質上,它是最接近奧斯卡口味的一部作品,評委們也許品不出片中最為中國觀眾所稱道的京腔京味,但電影關于紙枷鎖意象的運用、對梅孟之戀的好萊塢拍攝手法,無論是從內涵還是從技術層面上,都比較容易獲得奧斯卡評委的青睞!睹诽m芳》錯過本屆奧斯卡,應該算是個遺憾。
奧斯卡曾對《泰坦尼克》、《哈利·波特》、《指環(huán)王》等商業(yè)大片情有獨鐘,但也因此遭遇了信任危機。從第78屆奧斯卡提名《斷臂山》、《撞車》、《卡波特》、《晚安,好運》、《慕尼黑》5部影片為“最佳影片”候選開始,奧斯卡對于“人性”呼喚的信號已經無比清晰,想得奧斯卡,電影就要向“人性”靠攏,這幾乎成了眾所周知的秘密。以人性化的表達感動觀眾的心靈,一直是人們對中國電影發(fā)出的呼吁。中國電影其實并不缺少人性化,只是它的人性化有時太過于含蓄和模糊,而且還常常被工具化所利用,乃至失去了本真的動人力量。落敗本屆奧斯卡,也算是國際影壇再次給中國電影的一次友情提醒。文/韓浩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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